抗拒孤独,习惯孤独,接受孤独
常说人生而孤独。人在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孤独中度过,人与人的相遇只是漫长的两条平行线中不小心产生的交点而已,一瞬间来到你面前,又飘然离去。可我,讨厌孤独。
人为什么要孤独呢?喜悦的心情,悲伤的心情,不吐不快的事情,当我内心的活动激烈难以平复时,这种想要诉说的欲望有谁能来承受?很难遇到这样的人。并不是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,其实我有很多可以与之聊天的对象,不管是我的专业,我的兴趣,我的爱好,都可以找到相应的聊天对象。可那也只是进行有意义的信息交流罢了。粉红的晚霞,偶遇的小刺猬,日常的生活中那些琐碎不值一提,却又无比想在当下分享心情的时刻,我却难以找到一个能够听我诉说的人。并没有交流什么有效信息,也许对方可能感受不到我的感动所在,却仍愿意听我诉说,尝试与我共情。我想远离孤独,找到这样的一个人。
也许对孤独的抗拒只是一种面对现实的消极态度。每当突然闲下来的时候,是否你也会有一种空虚的错觉,怀疑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意义?在宇宙中的自己如此渺小,以至于如果没有一个人握紧我的手,我总会怀疑下一刻自己就将化作虚无。身边空无一人的空虚感让我窒息。时间、空间,在孤单的时候仿佛失去了意义——我只有我,其他的一切都只是他者,哪怕时间流逝,哪怕空间变换,只要我仍然是一个人,那么这一切对我,我的一切对他者——都没有意义。也许我的一切都没有意义,我之外的一切都只是异类,我对这样的现实无比恐惧。
我是一个怯懦的人,也是一个贪婪的人。我对死亡感到恐惧,因此无论现实多么残酷我都不曾想到过死亡。我对孤独如此恐惧,因此我想法设法逃避孤独。
不管是谁,只要能待在我身边,只要有一个就好——我曾经这么想。父母迟早有一天会先我一步离去,他们不会是我身边的那个人。同性也不可能永远待在我身边,我的性取向绝对正常,同性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,但朋友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够陪着我的。那么答案很明晰了,找一个能一起度过余生的异性便好,也就是世俗眼里的夫妻。我不知道别人如何看待爱情,在我眼里,爱情便是两个人愿意与彼此度过余生,愿意接受彼此的一切,如此就好。因此,我也曾孜孜不倦地去追求爱情,尽管从未成功过,但我无比享受这个过程。毕竟,在过程中我已经享受到了我需要的一切——有一个可以分享的对象。失败了,不过意味着分享的对象需要换一个罢了。如此,我不断重复着失败的过程。
可也许是失败了太多次的缘故,我发现自己累了。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并不是那么轻松的,能够让我接受,并且也接受与我接触的人并不多,每一次选择的过程都是相当耗费精力的,我渐渐无法接受耗费大量精力去寻找一个临时的分享对象。这么说或许有点过于理性,但对我来说是非常感性的选择——我真的累了,累到胜过我对孤独的恐惧。也许就这样吧,我将永远在孤独中度过,在孤独中死去。
最开始的一段时间,是无比漫长。每天都在思考如何消磨时间,好让这漫长的寂寞快些过去。我找到了对抗寂寞的方法——努力让自己忙起来,忙起来就会忘掉寂寞。在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,我会静静地发呆,想着以前那些甜蜜或痛苦的回忆,想想未来或许会遇到什么样的人,以及去记住——这份孤独带来的痛苦,好让我更加感受到自己活着的事实,来对抗这份虚无。
不知不觉间,一个人吃饭,一个人走在路上,一个人从早到晚,社交软件里再也没有了早安晚安之类的废话问候。我似乎是为了刻意让自己感受到这样孤独的自己,开始不分对象地驱逐身边接近我的人,甚至开始讨厌那些接近我的人。这似乎跟我本来的目的不同,但我却对每一个接近我的人怀抱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——你们既然没有抱着持续一生的心态来找我,那么与其增加一个新的交点,不如让我这根线与你保持平行更好看些。当然我知道这是不正确的想法,没有人应该抱着如此沉重的心态去接触另一个人,也没有人能够保证能够做到,这只是我对自己的惩罚,惩罚我在对抗孤独的失败罢了。
但人毕竟是适应力很强的动物。持续了一段孤独的我,渐渐的发现了孤独中一些不同的地方。比如,可以任凭自己的心情决定吃什么,一个人的机动性让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任意安排自己的时间,安排自己的活动。没事可以骑车,累了就坐地铁或者打车,想去哪里,怎么去都是我的自由。我没有了倾诉的权利,也就没有了告知别人的义务,因此我活的更接近想象中的生活。这的确是两个人比拟不了的优势,我渐渐开始理解单身人士的想法。
人,生来注定孤独。一个人的世界,一个人的内心,一个人的体验,一个人的旅程。
如果生来注定孤独,那我或许应该渐渐学会与孤独共处。
孤独,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遇见。
如果孤独是上天给予我的考验,那我或许应该勇敢地面对它。
我仍无法接受孤独,但我接受了孤独的现实。在下一次遇见的那一刻来到之前,我会努力的。